回到客栈林靖宇安抚了李月华和小九睡下后,他提着苗·刀在房门口坐了一夜,街面上不时传来喊杀声和人临死前的惨叫,骚乱一直持续到了黎明。
待鸡叫三遍后,外面才安静下来。揉了揉通红的眼睛,林靖宇轻轻推开房门,只见李月华在轻轻拍抚小九的后背,眼睛也是红红的,显然她没有睡着。
坐到李月华身边,林靖宇将她抱在怀里,闻着她秀发散发出的香气轻声问道:“怎么不睡?”语气里带有淡淡的忧愁。
替小九拉了下被子,李月华叹道:“外面喊打喊杀了一晚上,小九都被惊醒了几次了,我又怎么可能睡得着。”然后她从袖子里丢出一把防身的短刀。
沉默了一会,林靖宇用商量着的语气说道:“我要你天一亮就和同学离开这里。顺便把小九也带走,我不放心把她交给白狂石那家伙。”
因为林靖宇受伤,李月华要求留下照顾他,原本她的同学们是要先行离开的,可在鹿儿的劝说下又都留了下来,理由是:从廉州府到靖江府一路上都过来了,谁也不许丢下谁,要走一起走。
摇了摇头李月华拒绝道:“我不走,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我不想离开你。”
林靖宇生气的抓着她的手怒道:“你当这是什么狗血的言情剧吗?为什么就不能听我的话一次?为什么要这么倔强?难道你以忤逆我为乐趣吗?”
可他又不能对她说其中的原因,如果说出来,以李月华的脾性只能适得其反。所以,林靖宇一时怒火上涌,紧紧抓着她的手。
转过身来,李月华尝试挣脱林靖宇紧握着她的手,脸色痛苦道:“你弄疼我了。”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这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他的话有些伤人。
林靖宇怔了怔,只见他捏得爱妻的手泛白,当即放开,一时又内疚怜惜起来:“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伤害。”
揉了揉被捏的生疼的手,李月华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掉落下来,她低泣着捶打林靖宇的胸膛,哭道:“你在害怕什么?为什么赶我走?这么多风雨我们都经历过来了,还在乎这一次?是不是嫌弃我拖你后腿了?”
林靖宇多么希望自己回答:是。可他没有勇气去说这个会伤害人的字眼,一时无语,只能捧起她的脸帮她擦掉眼泪,安慰道:“再哭就不漂亮了。”
果然,李月华破涕为笑,梨花带雨的娇羞道:“讨厌,你敢说我不好看?”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追问道:“你赶我走,是不是怕我打扰你泡妞了?”
她明明知道不是这样的,可女人有时却很爱钻牛角尖,逻辑思维能突破天际,转变速度之快让人拍马都赶不上。
林靖宇哭笑不得,用手指戳了戳她的小脑袋:“我就这么让你没有安全感吗?你说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呀?你这醋坛子。”
李月华促狭道:“既然是醋坛子,那装的肯定是醋呗!”旋即摸了摸脑袋,仿佛那小脑袋里装的是百年酿造的关西老陈醋。
“外面打打杀杀一晚上,我还有心思泡妞?”林靖宇一副败给她的样子。
李月华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林靖宇胸前,娇嗔道:“谁知道啊?我娘说……”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娘是不是还说,男人都是花心大萝卜?”林靖宇没好气的抢白道,再让她说下去,真是黄泥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噗呲。”李月华掩嘴娇笑:“讨厌,知道还说出来,真是头没情趣的大村牛。”然后柔情的给林靖宇整理衣领,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就林靖宇那小暴脾气,能忍?当即将她扑倒,要‘重振夫纲执行家法’,一阵热烈的狂吻后,林靖宇突然生出别样的心思。
娇妻在怀,儿女膝下,瓦舍一间,老牛一头,薄田几亩,男耕女织。这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生活原来也很吸引人啊。
自己为何要搅进暗流涌动的浑水里?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找一个世外桃源隐居起来,管他娘的沙河帮,管他娘的林家,管他娘的官府,管他娘的七星宗,管他娘的三花镇试炼,对他一个穿越者而言,有半毛钱关系吗?
可是随即林靖宇又想到白狂石所说的话,顿时如身处三九隆冬时,被人一盆凉水当头浇下,刺骨的感觉冷的身心具寒。
林靖宇抬头一看,只见房间对着大街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开了,一股微凉的晨风吹拂在满是汗水的额头上,所谓的身心具寒是这样出现的。
林靖宇苦笑着暗骂自己想太多,归隐田园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只怕一旦自己脱离林家的庇护,脱离了七星宗的身份,那些仇家肯定会马上杀上门来。
人啊!终归是标签动物,只是每个人标签上的价值不同:除了生死是平等的,其他任何一切都不是平等的,因为命里有高低贵贱之分。
生命就好像只蚂蚁,你可能平时不太注意到这种微小的生命,可当你注意到了,也许一时来了兴致,一脚就能将它踩成齑粉,而它却毫无反抗力。
生命也可以是条富贵之家的宠物,就没有人会随随便便杀了吃肉,反而要千百般呵护,甚至孝敬父母都没有呵护宠物来得积极。
所以,人命的高低贵贱早已被贴上了标签;你没有被人杀死,也许是你的标签价值高,需要付出的代价大,也有可能是你的标签价值低到别人不屑一顾。
世间皆为利往,连人命都含有利益的标签,所谓的公平,所谓的平等,是何其刺眼与讽刺——上天也许就没有让人们平等的想法。
相通了这一点,林靖宇知道自己离世外桃源般的田园生活只会越来越远,时间上不允许他停顿,事态也不允许他停顿。
他只有不停的一直往前走,直到自己能凌驾一切,强大到能改变这个世界,这些附加在他身上的标签才会失去意义。
李月华脸色绯红的娇·喘着,当爱人狂烈的亲吻停下来后,她缓缓睁开眼睛,只见林靖宇呆呆的不知道想些什么,她突然自责自己那近乎任性的做法;也许,留下来真的是拖他的后退,增加他的后顾之忧。
伸手拭去林靖宇额头和脸上的汗珠,李月华柔声道:“天一亮我就带小九走,你自己小心点,势不可为就跑,我会在七星宗等你。”
“嗯!”林靖宇没说话,只是应了声表示知道了,随即脑子突然一转,戏谑的笑了起来:“女人,果然是要睡服的。”那笑声几近猖狂。
李月华不屑道:“说服?你说服我什么了?是我自己要走的好不好?”
“你还小,不懂。”某人一副沧桑的表情。
小丫头一脸懵懂:“哪里小了?你不是说我再大几岁,都能做小九的娘了吗?”语气里的天真简直叫人感动。
不过这话却像火星撞地球般引燃了林靖宇的斗志,他再次扑倒李月华,淫笑道:“来,叔叔帮你检查下身体,看看有多大。”房内又是娇·喘连连……
太阳刚刚升起,林靖宇便召集了李月华的同学,他严肃的将三花镇所发生和即将发生的事情给他们分析一下,然后将选择权交给他们。
原本就对林靖宇有些成见的学子们一听到他这么说,这些还未经历世事,只在象牙塔里沉浸的年轻人都是脸色苍白。
当然,作为保送到七星宗的学子来说,他们都不笨,都很明智的选择要避开这场无谓的灾祸
收拾好行礼,林靖宇带着他们往三花镇江边的码头而去。此时经过一晚上的厮杀,空气中都是淡淡的血腥味,不时还能见到一些倒毙在路边的尸体。
街上的店铺全都是紧闭着的,想来是那些被吓破胆的普通人没敢开门,所以街上很空寂,连收夜香倒马桶的粪夫都没了踪影。
码头上也没有人,只有几条大小船只泊在港汊里。他们选了条比较大的船,十几个男男女女倒也不显得拥挤。虽然没有船夫,可学子们都是廉州府出来的,其中不乏靠海吃饭的渔民子弟,海船都开得这内河船更是小儿科。
当下几个男孩子拔起了船锚,撑起竹篙点向码头岸边,船儿便缓缓离开岸边,船头调准七星宗的方向,几个拨弄,船便慢慢行驶了起来。
李月华抱着还没睡醒的小九站在船尾,通红的眼睛里含着泪水,脸红鼻子酸的注视着岸边的林靖宇欲要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总说不出口。
林靖宇向她摆了摆手,随即狠心的转过身来,低垂着头用手背擦拭快要抑制不住的眼泪。他笑骂自己竟然还有心思儿女情长,祸事已经找上门来了。
早在林靖宇带人进入码头时,就已经被人发现,但是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对方并没有阻拦学子们的离去,只是在隐匿处静候着。
隐藏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里面的技术含量几乎可以写成一本教材。前世林靖宇做为卧底警察,侦查与反侦察是必修课。在学子们上船时,他已经发现有人隐藏在周围。
“出来吧!人都走了你们还藏着做什么?现在就我一个人,难道你们害怕一个刚成年的小家伙吗?”林靖宇对着码头放置货物的堆场喊道。
不一会,堆场里的货物里响起了一道掌声,只见杜杀脸上那道恐怖的伤疤先出现,接着他身后呼啦啦的跟着一帮‘打行恶少’,纷纷面色不善的盯着林靖宇。
杜杀站在林靖宇面前,他拍着巴掌居高临下的盯着林靖宇赞道:“果然英雄出少年,就冲这份胆气,我杜杀敬你是条汉子。”
“说人话。”林靖宇左手按在苗·刀刀鞘上,小指摁住绷簧将刀刃弹了一小截出来,右手自然垂直紧绷,随时可以拔刀。
杜杀看到林靖宇左手的细微动作,戏谑道:“这里到处都是货物且空间狭窄,你那把刀这么长,出鞘不易,你——没有胜算。”
林靖宇没理会杜杀的攻心战术,冷峻道:“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站着让你杀吧。再说了,你也知道空间狭窄,而你们最多只能一个人面对着我,人数上的优势施展不开,我若不试试怎么知道鹿死谁手?”
闻言,杜杀身上陡然展开气势,一股巨大的压迫之力扑向林靖宇,他冷笑道:“不自量力的小家伙,我一个人就足以杀了你。”他脸上狰狞的伤疤像一张裂开的嘴,似乎在嘲笑林靖宇的无知无畏。
“是吗?那如果加上我呢?”一个陌生的声音突兀的加入进来。
只见一副江湖客打扮的南砺锋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高处的一堆货物上,当他看见陡然变色的杜杀时,轻身一跃便落到林靖宇身边。
林靖宇有些诧异的看着南砺锋道:“是你?”
“是我!出场方式很帅吧?”南砺锋一脸自信的冲他眨巴着眼睛道。
林靖宇居然很认真的回答:“帅,蟋蟀的蟀。”
“你妹。”南某人开始恼羞成怒。
林某人内心毫无波动:“我没妹。”
“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南砺锋已是怒火万丈。
林靖宇决定将南砺锋的智商拉到和自己同一个水平,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他:“彼此彼此,我再厚颜无耻也比不上某个自恋狂。”
“救你还救错了?你个白眼狼。”南砺锋气得将手中长刀弹出一截。
林靖宇不甘示弱,也将长刀拔出一截:“谁要你救?去到哪跟到哪,你个撵山狗。”他一直对武禁堂执法队的事情耿耿于怀,对南砺锋当然没有好脸色。
“如果你们两个叙完旧,那么可以开始了吗?别再耍那些小伎俩了,把我杜杀当白痴的人,坟头草都几尺高了。”杜杀面色阴寒,缓缓擎起一根钢鞭。
只见林靖宇和南砺锋的长刀各拉出了一半,杜杀所说的小伎俩既是:他们两个像演双簧般掩饰自己的动作,实则是暗自戒备,只待时机合适便出刀。
摇了摇头,林靖宇苦笑道:“真没意思,这样都被他识破了。都怪你这小白脸,你偷偷从背后掩杀过来,我们里外合击不就行了?非要那么高调。”
南砺锋反唇相讥:“你还有脸怪我?你看你的动作僵硬,表情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你应该去看看《论演技的自我提升》。”
“够了!”杜杀爆喝一声,擎着钢鞭直扑而来,也许他是受到南砺锋那句:‘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的刺激,再也沉不住气。
相互对视一眼,两人都能从对方眼里看到戏谑的神色,当即伸手:你拔我刀,我拔你刀,然后各自身形极速后退,狭长的长刀顺利出鞘。
只是两人的体验各有不同,林靖宇以全力抽出南砺锋的长刀,下场就是用力过猛,差点将他的轻刀给甩出去。
而南砺锋则以平时的力气抽林靖宇的苗·刀,只不过在刀上‘重力磁场’的加持下,几百斤的苗·刀他却一时没握住,差点掉在地上。
“卧槽!”这是两个人心里此时的想法。一招‘你我拔刀式’使出,林靖宇惊诧对方怎么也会‘单刀法选’的招数。
可杜杀却没给他时间多想,手中钢鞭对着南砺锋猛砸而下,因为他刚才取笑最是傻子,所以心中憋着的怒火便首先向他发难。
仍未适应苗·刀重量的南砺锋眼见杜杀冲了过来,可一时半会动作还是慢了一拍,刀还未举起,钢鞭以猛砸而下,目标是他的天灵盖。
前世南宋时,宋军对金军总是战败,金军那标志性的狼牙棒总能敲碎宋军战胜的梦想,所以有一句很悲壮的民谚:金人有狼牙棒,宋人有天灵盖。此话虽然很无奈很悲壮,但也从侧面反应狼牙棒、钢鞭这类重武器的威力。
杜杀甚至能预想到南砺锋头盖骨被砸碎的场景:头骨碎裂,脑浆纷飞,整个人如软脚虾般软软倒下,然后再让林靖宇也尝尝钢鞭的厉害。只是他大概没听过一句话:幻想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
只听见‘当’的一声脆响,铁器硬碰硬的声音传来,接着杜杀感觉到钢鞭上有一股霸道的力度顺着钢鞭震动,连带着持鞭的手都在晃动,那晃动沿着手臂传到躯干,杜杀甚至觉得五脏六腑都在晃动。
“刀背格铁器势?”南砺锋下意识的疑惑道。只见林靖宇用刀背架住杜杀的雷霆一击,那钢鞭离南砺锋的头盖骨只剩半寸的距离。
没有理会杜杀那呆愣的表情,南砺锋一招‘迎推刀势’用上挥的刀将钢鞭拍的偏离,随即从右侧向杜杀横砍一刀,不过速度却很慢。
杜杀霎时涌入一股原力附着在钢鞭之上,然后竖起钢鞭挡在身前。苗·刀与钢鞭两相交击,以苗·刀那逆天的锋利竟然没能将钢鞭砍断,只是附着在钢鞭上的原力稍微暗淡了点。
没等杜杀缓过一口气,林靖宇一招‘单提刀势’直刺过去,吓得杜杀竖起的钢鞭又往下压去阻挡刺击。可刚挡完林靖宇,那边南砺锋又是一记‘背砍刀势’砍杀过来,弄得杜杀这样的老江湖都手忙脚乱的。
两人一个砍,一个刺,一横一竖,搞的杜杀只有招架之力。心下一沉,杜杀寒着脸道:“兔崽子,是你们逼我的。”随即身上原力光芒涌动,一道红带材官境才有的气势猛然散发,岿然的气势将两人冲的一个趔趄。
林靖宇和南砺锋只好停下脚步,分别做了个‘埋头刀势’和‘入洞刀势’警惕的戒备着突然暴起的杜杀。
“原本想和你们玩玩的,没想到我小看你们这俩兔崽子了。”杜杀一甩钢鞭,附着在上面的原力更深了。
“玩不起啊大叔。”林靖宇戏谑道。
“那就别玩了。”南砺锋促狭道。
杜杀眼色一寒,举着钢鞭极速冲过来,嘴里大喊:“死。”
林靖宇和南砺锋脸色严肃,各自运起了原力,只待杜杀过来便全力相搏。只是却突然有人喊道:“杜杀,住手!”
五千四百字的更新奉上,咱这可不是凑字数哦!为了剧情的完整,多余的四百字就是送给纵横又如何?只要观众老爷们看得高兴就好。
老生常谈,十月的确有很大的突破,只是成绩仍旧惨不忍睹,在此观清继续向各位观众老爷求收藏、求推荐票。